这老登……

陈岁倒吸一口凉气，合着这老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！

他突然想起来烧香神婆当时递给自己的线香，好像就是这个老登做的，他还以为是烧香神婆在升棺镇这里买的，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！

怕是在刚见面的时候，这老登就认出他，然后盘算这件事儿了吧？

添油续命，返老还童……

这老登没活够，还想焕发第二春？！

【说借命。】

【有借有还，借不难。】

【来世再还，此生债，此生用了，不急还。】

【续命寿。】

【上前一上拜三拜，敬告诸仙我门庭。】

【香油万盏门前摆，自然唱起阴阳声。】

【左膀白马没险阻，右臂红马不需担。】

【头上压灭三把火，肩甲吹灭阴魂灯。】

【卖油翁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，眼前烛火摇曳，你觉得昏昏沉沉，魂魄似乎都要离你而去。】

【黑暗中，似乎有一道金色的烛火燃起，红色的线延伸向四面八方，被轻轻拨动……】

【冥冥之中。】

【老阴山山神爷（残）灵性残余被唤醒。】

【瘟神（残）的余毒被唤醒。】

【善恶婆婆的注视被唤醒。】

【‘疫’的标记被唤醒。】

【幸运的无知者，隐约中你仿佛听见了一声惨叫，耳边风声大作，你能感觉到有一些东西被分担，流向了某个地方。】

【再次睁开眼，你面前的房子像是被暴风摧残了一般，所有蜡烛尽数熄灭，卖油翁支离破碎的倒在废墟里，双眼破碎流血，浑身像是蜡像一样碎裂开。】

【卖油翁奄奄一息，脸上流露出难言的恐惧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，也从未见过能背负如此之多牛鬼蛇神的命格，你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，却仍就能够活蹦乱跳的行走于世一样奇迹！】

【询问他看到了什么。】

【了结他的性命。】

【转身离去。】

看了一眼跳出来的三个选项，陈岁想了想，选择了第一个。

本来他以为了结了这些牛鬼蛇神的事件后，就算告一段落，但看样子好像不太对，这些无论是陨落的俗神还是别的什么，好像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东西……

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了。

他也想知道卖油翁究竟看到了什么。

【卖油翁睁着满是血肉残渣的空洞眼眶，发出了一阵怪笑，他说在一片混沌中，他仅能看清两盏金色的烛火，顶着三盏赤红色的命烛向他走来。】

【而身后，尽是一片不可直视之物……】

【卖油翁又哭又笑，皮肤像是热蜡一般融化，露出白骨，从七窍流出蜡油来。】

【可怜卖油一生，垂垂老矣！】

【偏又逢此恶世，生饮热油，捧食烛蜡，方能苟且偷生，一身血肉悉数化为蜡油，变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！】

【而像你这样的怪物，甚至称不上是个人，只是一件容器，一堆行走的肉块，一群鬼神残渣聚合的东西而已，竟然反而比他活的像个人？！】

【天地何等不公！】

【神佛为何无眼！】

【在咒骂和悲鸣声中，卖油翁逐渐化作了一滩油蜡，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骨架，浸没在油蜡中冒着丝丝热气……】

侥幸逃过一劫。

陈岁却并没有感到开心。

卖油翁的经历他没法感同身受，但卖油翁的话却让他细思极恐。

什么叫“甚至称不上是个人，只是一件容器，一堆行走的肉块，一群鬼神残渣聚合的东西”？

现实中的他并没有感受到那些鬼神在他身上的遗留，仅仅是瘟神的一次注视，就已经让他吃尽苦头了。

但是按照卖油翁所说，游戏里的他却是确确实实的背负着这么多鬼神？

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问题。

游戏里的他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……

【无知者，你再次间接夺取了一个无辜老人的性命，你的双手已然沾满罪恶，鲜血累累。】

【但同样，你面前油铺子失去了它的主人，也就寓意着你可以对它为所欲为。】

【或许你可以将油铺子据为己有，又或许你可以趁此机会大搜特搜一番，或者你还可以收集起卖油翁的蜡油和白骨，这都取决于你自己。】

据为己有……

完全没那个必要。

等到瘟神飞升，整个升棺镇都得陪葬了个屁的，他要个铺子有个屁用啊？

当墓地啊？

大搜特搜……

这个倒是可以有，虽然之前已经搜过一次了，而且卖油翁也承认自己拿走了他最宝贵的精油